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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普·奥尼尔:一个男人站在亚拉巴马州的一座铁路桥上俯视着桥下湍急的鹰河 。这个人双手反扣,一根绳索套住脖子,另一端系在他头部上方的桥梁上 。行刑人是联邦军的两个士兵,随时等待着他们的长官发出行刑的命令 。
准备就绪,两个哨兵肃然矗立 。他的眼睛张开,低头注视着桥下的流水 。现在,他合上双目,以使临死前的心绪专注在老婆和孩子身上 。
但是,正当他凝神之际,一些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,这些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。起初很轻,但却越来越响,像刀子一样刺痛他的耳朵,他想要呼喊 。但他听到的其实只是桥下的急流 。
他迅速睁开眼睛,重新望着河水,心想:要是我能松开双手,就可以挣开绞索跳进河里,潜入水中,避开子弹,使劲游到岸上,跑进树林然后逃回家 。我的家还没有卷入战火,我的妻儿还远离硝烟 。
正当这些思绪狂飞时,长官对士兵发出了命令,士兵立即执行 。他将绳子紧紧地绑在囚犯的脖子上,然后将他推下桥洞 。
这名死囚直直向下坠落,一切在他看来全部暗淡空洞 。但随后他感到了脖子上尖锐的刺痛,他透不过气 。强烈深刻的濒死感从颈部下方延伸到他身体及四肢的每寸肌肤 。他的理智本性早已不复存在,只剩下感觉,而且仅有疼痛 。
接着他的耳朵突然听到一个声音,有东西掉进了河里 。这个巨大的声音响彻耳际,黑暗即刻向他袭来 。现在他恢复了思考,他知道绳子断了,而他摔进了河里 。
他脖子上的绞索还在那里,他想:这真可笑 。在河底受绞而死多么可笑!随后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浮上了河面 。
他未意识到自己求生的努力,但是他的手摸到颈上的绳子,把它松开 。
现在脖子上又出现了他从未经历过的剧烈疼痛 。他想要将绳子重新套回颈上,但已没有可能 。他的双手向下拍打河水,用力推向水面 。他感觉他的头浮出水面,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,他嘴巴张开,吸进空气 。他的肺部无法承受,伴随着一声尖叫,他的肺排出了空气 。
现在他的思绪更加清晰,并且完全掌握了身体知觉,这种知觉比从前更加机警 。他听到了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——人的耳朵未曾捕捉过的声音——嗡嗡作响的小虫在空中翻飞,鱼儿欢畅地游动 。他看到了树木分列河流两旁,看到了树上的树叶,以及经脉分明 。
接着他看到了桥与堡垒,看到了桥上的士兵和长官 。他们呼喊着,用手指着他 。他们庞如巨人,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。他正看着,突然听到一声枪响,离他头部不远处有东西打在水上,接着他听到第二声巨响,并看到其中一位哨兵肩上顶着步枪,向他射击 。
他知道,他必须逃进森林 。他听到一名长官命令其他士兵向他射击 。
他迅速潜入水中,并尽可能潜入最深处 。河水在他耳边呼啸而过,但他仍能听到射击的轰隆声 。
于是他再度回到水面,看到子弹击中河水 。有些擦到了他的脸颊和手臂 。
还有一个弹头甚至打在了他的衣领上,他感受到了子弹在他背部的热度 。
当他再次回到水面上呼吸时,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远远地甩开了士兵 。于是他开始没命地游开 。
他游着泳,士兵们扫射着 。然后又向他开炮 。但一无所中 。然后突然,他游不动了 。他陷进漩涡并不停地旋转,这下完了,他想 。然后,就像突然卷住他一样,旋涡将他高高举起,把他从河里扔了出来 。终于,他上了陆地!
他激动地亲吻着大地,环视四周 。空中闪出一道粉红色的光 。清风绕过林间,似乎在演奏悦耳的音乐 。他想在此驻足停留 。但大炮又响了起来,子弹在他头顶上飕飕掠过 。他站起来跑进了森林 。最后,他找到了一条回家的路 。这条路宽广笔直,但似乎很少有人涉足 。这里四周没有田野围绕,视线所及也没有任何住宅寓所,有的只是两旁漆黑的树木 。
道路两旁竖立的树林间不停传出奇异的噪音 。他清楚听到的是一种未知语言所发出的低声细语 。
他的脖子疼痛难耐,当他举起手触碰脖子时,他发现脖子竟极其肿大 。他的双眼感到红肿,他几乎无法闭上眼睛 。他挪动双脚,却几乎感觉不到脚下的路 。
他走着路,却感觉睡着了 。现在,半醒半睡,他发现自己就站在他家门口 。他可爱的妻子向他跑来 。啊,终于 。
他趋身向前展开双臂,就当他要抱紧他美丽的妻子时,他感到后颈遭到了猛烈一击,此时令人目眩的白光将他围绕,并伴随着如炮火般的巨大声响,刹时间他的眼前一片黑暗,四周陷入了无声的静默 。
他早已命丧黄泉,他顶着折断脖子的身体在鹰河桥梁下缓缓地晃来晃去 。
费思·拉皮德斯:您刚刚听到的是美国故事《鹰河桥事件》,作者,安布鲁斯·毕尔斯 。演播谢普·奥尼尔 。下周同一时间,请您继续收听VOA慢速英语——美国故事 。我是费思·拉皮德斯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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